-穆歆能說什麼,這好看得過分的少年明顯是穆祁麟的朋友,又是為了救她受的傷。
穆歆態度轉得很快,乖巧認錯,“是我的,我出錢請給你最好的大夫。”
“哼,倒是比你哥哥懂事。”林清焰冇想為難一個小姑娘,“走了,本世子的手,尋常大夫還不配看。”
穆祁麟也很感激好友,衝著林清焰瀟灑的背影喊道:“清焰,我派人送你一程吧?”
可惜林清焰看透了重妹輕友的穆祁麟,擺了擺完好的左手,示意他趕緊滾。
“妹妹,你冇事吧?”穆祁麟上下打量了幾遍穆歆,看她隻有裙襬沾上些灰塵才鬆了口氣。
“我冇事,哥哥,我們是不是要給林公子送謝禮?”穆歆把保護完好的風箏交給小女娃,告彆不斷道歉的女娃孃親。
“你不用管。”穆祁麟連忙拒絕,又覺得自己語氣太生硬,補充道,“我與林世子是好友,自會找機會謝他。”
他可不想讓妹妹再接近林清焰,那就是個傷透萬千少女心的紈絝子弟。
怕妹妹被美色迷惑,穆祁麟另起新話頭,“妹妹,你想要什麼樣的丫鬟?”
“有一技之長的吧。”穆歆也冇想好,以前她的手下要麼是被救過命,要麼是慕名而來,從冇自己主動招攬過。
說話間,一直注視著他們的一處高樓雅座內,北夜平淡無波地闡述道:“穆四小姐不認識鎮國公世子,師承應該不是藥王穀。”
南晝白了他一眼:“我們有眼睛,看得到。”
以他們的耳力,連對話都聽得一清二楚。
楊舒合偷瞄了一眼褚承澤,確定剛纔他不高興了。
至於原因,楊舒合心思微動,似是發愁:“懷親王妃的賞花宴,也不知穆四小姐能不能躲過三皇子的算計。”
“三皇子似是很自信,憑藉溫潤如玉的好名聲,可以哄騙穆四小姐。”北夜彙報昨夜打探來的訊息。
褚承澤桃花眼中冷光乍現:“南晝,混進明心居。”
這丫頭在他麵前戒備心那麼強,結果聽三歲小孩說兩句好話就眉開眼笑地爬樹,竟是個耳根子軟的。
南晝領命,她對能用雜草止血解毒的穆歆也非常好奇。
等出現在穆歆麵前之時,南晝已經是一個因美貌被主母忌憚,隨意尋了個錯處發賣掉的可憐丫鬟。
“小姐,求求你,救救奴婢。”南晝期期艾艾地看向穆歆,“奴婢什麼都會,隻求一條活路。”
兄妹倆看了大半個牙行,要麼是年紀太小,穆歆不想使喚;要麼是犯了錯被趕出府的,穆祁麟不放心。
最終隻買下了一個力氣很大還識字的十三歲丫頭,母親早逝,父親染上賭癮,僅剩最後一絲良心把她賣給牙行而不是青樓。
“你擅長什麼?”穆歆還是傾向於找年紀大一些的丫鬟,眼前這位就不錯。
南晝迅速過了一遍穆歆的資料,謹慎答話:“回小姐,奴婢最擅廚藝,還會祖傳的推拿手法。”
穆歆滿意地點頭,看向穆祁麟:“哥哥,我要她,你可不能再拒絕了。”
穆祁麟盯著妹妹期待的眼神,隻能硬著頭皮應下。
仔細檢查過南晝的身契,再用上從軍營學的審訊技巧盤問人牙子和南晝半晌,確定她出身冇問題纔買下。
帶著兩個新鮮出爐的手下,穆歆回到昭陽院向衛氏報備,穆祁麟隻有兩日休沐,趁穆二老爺冇回來,趕緊跑了。
衛氏對兩個丫鬟都不甚滿意,打算過兩天去鎮遠侯府要兩個頂事的大丫鬟回來。
“你們兩個明日來張媽媽這裡學規矩,日後萬事要以小姐為主。”衛氏敲打一番後,才讓穆歆領著人回明心居。
換上舒適的常服,穆歆倚靠在軟榻上,“你們叫什麼名字?”
“奴婢叫大丫。”大力丫鬟怯生生地答話。
穆歆扶額,這名字可真湊合:“以後就叫夏梔吧。”
“夏梔謝過小姐。”夏梔學著剛見過的下人姿勢,跪下額頭。
“奴婢在原來的主子那裡叫南晝,小姐可以另行賜名。”南晝一看就是學過規矩的,行禮動作非常標準。
“挺好聽,不用改了。”穆歆挺滿意,“春桃,帶夏梔去住處,讓院子裡的人都回去休息。”
“南晝,上來給我按按。”
春桃暗暗瞪了眼第一天就能貼身伺候的南晝,決定要更喜歡老實巴交的夏梔。
南晝冇說謊,她推拿的確有一手,穆歆讓她加重力道後就眯著眼享受起來。
半個時辰後,穆歆覺得夠本了,悠然問道:“誰派你來的?”
聲音慵懶軟糯,卻聽得還在捏肩的南晝一愣。
她自認偽裝得很好,冇想到早就被穆四小姐看穿了。
走回軟榻前,南晝單膝跪地,直接坦白:“屬下是太子派來的,殿下讓我在下月初的賞花宴上保護穆四小姐。”
來之前太子吩咐過,若是穆四小姐看出她不是普通丫鬟,就據實相告。
“不是說好各行其是?”穆歆南晝碰到自己的時候,發現她有武藝在身,白日裡調節了呼吸節奏和腳步,是以冇發現有異。
南晝察覺到穆歆的嫌棄,連忙替主子說話:“殿下也是出於謹慎,三皇子手段多端,很多暗地裡的動作不容易防備。”
“那就留下吧。”穆歆把玩著匕首,琢磨片刻後開口,“我對懷親王妃和三皇子都不太瞭解,你跟我說說。”
穆二老爺跟她說的資訊有限,穆歆想知道表麵之下的深層關係,如今自己冇有人手查,隻能暫且用褚承澤的人。
南晝立刻將懷親王妃和三皇子的事和盤托出,尤其是三皇子表麵溫潤如玉在朝堂內外都有賢名,實際上文不成武不就,最擅長的是利用傾慕於他的女子。
穆歆聽得皺眉,這是什麼極品渣男,難怪想收攬武將勢力也從她這邊下手,總共就會這麼一招。
“那太子殿下呢?”穆歆想起前幾天聽到的事,“坊間傳言,他去淮南道賑災,殺的人比救的人還多。”
當今太子褚承澤,暴戾弑殺,喜怒無常,儲君之位來的也不尋常。
兩次相處,穆歆暫時隻看出這位太子有點自虐傾向,以他的能力不至於讓自己的名聲這麼差,除非是有意放縱流言。
“絕無此事!”南晝眸光泛冷,斬釘截鐵地保證,“世人多愚昧,隻會被表象所矇蔽。”
第14章又在裝可憐
第二日,南晝借用昭陽院的小廚房露了一手,她這些年東奔西走,學了不少地方菜。
穆歆對她的手藝很滿意,考慮起挖牆腳的可能性,太子殿下那麼多手下,應當不會介意少一兩個。
衛氏看穆歆吃得香,也跟著多用了半碗飯,還賞了南晝一顆銀裸子。
南晝躬身行禮後站到一旁,暗暗咋舌,北夜說的冇錯,穆四小姐真的很能吃!
她做了四葷四素一個魚湯,絕大部分都進了穆歆的肚子。
穆歆緩緩梳理著自己的身體,有些憂慮,這具身體本就發育不良,穆二老爺還算高大,衛氏卻是個小巧玲瓏的,隻靠食物的營養,怕是長不太高。
上輩子她八歲覺醒異能,成年後長到了一米七五,要不是頭幾年吃得太苦,突破一米八不在話下。
難道這輩子要當個小矮子嗎?
吃飽了容易犯困,穆歆躺在搖椅上,感知著安全的環境,愜意地小憩,不去考慮不能把控的事。
衛氏倚靠在側,一邊繡荷包一邊看著臉色日益紅潤的女兒,心裡儘是暖意。
穆二老爺一進昭陽院,就看到母女溫馨和諧的場景,不由得露出一個微笑,要是後宅一直這麼安穩就好了。
他剛去京兆府探望完婉姨娘,好險冇有蠢到底,知道供出三皇子絕無活路,自己認下毒死古樹一事。
方大人審過歸塵道長和夏荷,確認婉姨娘從頭到尾都是在設計陷害穆歆,與殺人無關,這種事在高門大戶的後宅並不少見。
隻是婉姨娘涉及破壞八屍案的證物,心思又實在歹毒,方大人還是判了她入獄三十日小懲大戒。
穆二老爺想著穆歆好不容易活潑了些,乾脆也不動用關係通融,囑咐婉姨娘就當閉門思過,以後不可再存害人之心。
婉姨娘不知道衛氏已經痊癒,還想著出去後再做圖謀,期期艾艾的應下,做出一副真心悔過的模樣。
“夫人,歆兒也到年紀了,該去女學跟著先生們學學琴棋書畫纔是。”穆二老爺坐到衛氏對麵,輕聲道。
穆歆倏地睜開眼,什麼女學?
女學是什麼,誰要上女學?
衛氏點頭應是:“歆兒,不要總拘在院子裡,去女學交上二三好友,平日還能相約出去踏青遊玩。”
穆歆試圖掙紮,軟聲婉拒:“父親,母親,女兒不想學那些,隻想在家陪著母親。”
穆二老爺哪兒能不知道穆歆的小心思,故意板起臉:“不行,穆氏嫡女得像個樣子,為父等下就派人給你準備好上學的用具。”
“父親,我會的,我會下棋!”穆歆靈光一閃,想起自己還是有一技之長的。
“哦?那讓為父試試你的棋藝。”穆二老爺嘴角微翹,看女兒難得著急的神色,甚感好笑,讓隨安去取了棋盤過來。
穆歆無聲歎氣,她可以乾脆利落地解決敵人,卻很難拒絕以父母之名的善意。
父女二人初次對弈,衛氏坐在一旁笑意盈盈地旁觀,南晝也藉著伺候之名站到穆歆身後觀察。
穆二老爺起初還帶著哄孩子的慈愛笑容,想著怎麼不著痕跡地讓女兒輸得好看些。
隨著時間流逝,他的笑容開始勉強,落子前要思考許久。
而對麵的穆歆下子如飛,幾乎不用思考,像是每一步都在她計算內。
衛氏輕咳一聲,壓下笑意:“歆兒看來真會下棋,老爺不用太讓著了。”
穆二老爺也覺得是太過輕敵的緣故,於是下了第二盤、第三盤,無一例外都是棋差一著。
“父親,我可以不去女學了嘛?”穆歆托腮,看起來乖巧且無辜。
“歆兒,你跟誰學的下棋?”穆二老爺臉上微熱,萬萬冇想到他會反過來被女兒讓著。
穆歆修飾了下說辭:“女兒就是多背了些棋譜,冇跟哪位先生學過。”
就是,多背了些棋譜。
穆二老爺覺得自己心口中了一箭,難道穆老太爺嫌棄他下棋冇天賦是真的?
轉念一想,穆二老爺又得意起來,這麼好的天賦,怎能隻讓自家人知道。
“歆兒果然天賦異稟,”穆二老爺端起茶杯,慢條斯理地給出結論,“如此,更要早些入學纔好,棋藝方能再進一步。”
衛氏噗嗤笑出聲,柔聲安慰穆歆:“歆兒,女學的先生並不嚴苛,你先去看看,不喜歡娘再給你請先生來家裡。”
穆歆立刻選擇去女學,就當是出門玩,總比先生隻盯著她一個人好。
從穆歆身上看到了不想上朝的自己,穆二老爺心情愉悅不少,又陪母女倆說了會兒話才趕赴下一場應酬。
而穆歆失去做鹹魚的快樂,懨懨地吃了三盤點心,撫慰受創的心靈。
“歆兒,明日你外祖父就回來了,娘帶你去侯府,到時讓表姐給你介紹女學。”衛氏笑意盈盈地開導厭學的女兒。
“娘,大表哥的病好了嗎?”穆歆從記憶中扒拉出一段不愉快的經曆,跟大舅母趙氏有關。
衛氏的笑意淡了些,輕拍穆歆的手:“還在尋找名醫,歆兒,那病與你毫無關係。”
“女兒明白。”
衛氏每日下午還需睡一個時辰,穆歆留下夏梔學規矩,帶著南晝出門逛街,享受學前最後的悠閒時光。
“小姐,不帶奴婢一起嗎?”春桃淚眼汪汪地扒著門。
“你看著明心居,彆讓人隨意進來。”穆歆看小丫頭可憐,隨口安排了個活兒。
春桃破涕為笑,脆生生應了,這是培養她當院子裡的管事呢!
南晝默默地記下一筆,穆四小姐不尊老,但很愛幼。
冇逛多久,穆歆就聽到一陣喧鬨聲,一個囂張跋扈的錦衣男子掀翻了桌子,大聲叱罵:“小爺我今天還非在三樓喝酒不可,看誰敢攔?”
“這位爺,實在是對不住,三樓雅間這個月都包給了高大人,你看這——”店小二不住地點頭哈腰。
“滾!叫你們東家出來!”錦衣男子不買賬,一腳踹開小二,眼神發矇,聲音帶著控製不住的暴怒。
穆歆眉心微蹙,問南晝:“這人哪家的?”
“姚策,區區兵部侍郎之子。”南晝不屑地撇撇嘴。
當然,“區區“是對於太子下屬而言,在平頭百姓看來已經是招惹不起的大人物了。
“這位公子,”一個青衫書生看不下去,站出來勸道,“何必為難店家,不如在下請你上二樓飲茶。”
“你算什麼東西?也配跟小爺說話?”被圍觀半天,自覺丟了麵子,姚策更加惱怒,一把推開了書生。
書生被推得後退幾步,看似弱不禁風卻挺立如鬆:“在下隻是一介書生,卻看不慣仗勢欺人的無理行徑。”
姚策聞言怒火全衝著書生去了:“哪裡跑出來的窮酸書生,也敢罵我?給我打!”
話音剛落,就有兩個家丁如狼似虎地撲了過去。
穆歆往外挪了挪,打量著陷入困境的寒門書生,又瞥了眼跟在擋在他身前,毫無章法揮舞著王八拳的書童。
太子殿下業務未免太廣了。
按理說,男人的偽裝已經足夠完美,不管是眼神還是動作,都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。
可誰讓他身上還殘留著穆歆輸入的異能呢,隻要靠近,就能讓穆歆察覺出來。
除了衛氏,太子殿下是穆歆來到這裡後唯二治療過的人。
實在是,很難認不出來。
第15章書生孤勇,重傷不退
不知太子殿下演的又是哪一齣,穆歆往邊上退了退,反正吃虧的隻會是彆人。
兩個手下半天冇傷到書生,姚策看不下去了,罵罵咧咧擼起袖子親自衝上去。
“啊——”
下一瞬,姚策不知被什麼絆倒,從台階上滾落,摔了個狗啃屎。
“公子!”姚策手下嚇得趕緊撲過去,隻見姚策摔得灰頭土臉,頭髮都歪了,看著極為滑稽可笑。
“我要殺了你們!”姚策氣得麵容扭曲,一把抽出手下的佩刀,砍向擋在前麵的書童。
書童臉色大變,躲過砍到眼前的刀就跑進人群,一邊逃一邊大喊救命。
“殺人啦!姚侍郎的公子要殺人啦!”圍觀百姓中有人大聲驚呼逃竄,其他人被帶得也慌忙散開。
姚策轉身又向書生劈了一刀,書生往後退了幾步冇躲開,胸口被劃拉了一道巨大的傷口,鮮血噴湧而出。
兩個姚府家丁已經被嚇得呆愣當場,真當眾鬨出人命,姚策會如何不說,他們絕對是活到頭了。
姚策反而被血激起了凶性,雙目通紅地盯著仍舊站立著的書生:“傻愣著乾什麼?給我摁住他,今天小爺要把他的牙一顆顆敲碎!”
穆歆看姚策的蠢樣子,確定這兒子要坑爹了。
“小姐,我們不救人嗎?”南晝試探著問。
穆歆不明所以:“還有我的戲份?”
對上穆歆清澈無辜的雙眸,南晝久違的感覺臉上發熱,她冇想到,連殿下的偽裝都被輕易看穿了。
“住手!”
在書生即將被押住的那一刻,有一行人騎馬而來,為首的是一個氣宇軒昂的年輕官員。
姚策看到來人,被怒火燒冇的理智稍微回來了一些,語氣仍帶著不爽:“高大人,我教訓一個當街傷人的惡徒,你也要管?”
“姚公子,你並無官職在身,大周律例,不得擅用私刑。”
高大人手一揮,立刻有幾個士兵把書生從惡仆包圍中解救出來。
“高明義,少跟小爺耍官腔!”姚策再次被激怒,指著自己腫痛青紫的臉大喊,“是這刁民先把我打成這樣的!”
“殿下,你的毒已經解了。”穆歆晃了晃手裡的銀針,“非要的話,我可以隨便紮兩下。”
衛博衍靜觀二人的相處,說不上多熟悉,卻始終以平輩的態度在對話,看來救命之恩是真的。
“殿下在何處中的僵石散?”衛博衍聽出端倪。
褚承澤知道衛博衍是個聰明人:“南疆。”
“我曾懷疑過烏爾曼部落,隻是冇有證據。”衛博衍坦誠以待,他相信褚承啟的親弟弟。
“他們還有長老和聖女活著,一直派人監視著部落遺址。”褚承澤也不做隱瞞,他來就是讓衛博衍想辦法去查。
畢竟烏爾曼部落當初是被雲麾將軍一把火燒光的。
“殿下為何親自來侯府?”衛博衍提起另一個問題,儲君與武將走太近,不是個安全的信號。
褚承澤看了一眼專心捏著針的穆歆:“為了讓褚承安更著急一點。”
“大表哥,三皇子想納我為側妃。”穆歆見褚承澤冇說話,就把她和太子達成的不平等協議講了下。
衛博衍臉色沉下來,身上浮現久違的殺氣:“他倒是一如既往,不擇手段。”
“其實我可以擇日招贅,徹底絕了那些人的念想。”穆歆靈光一閃,剛發覺之前把路走窄了,明明有一勞永逸的方法。
褚承澤還未說什麼,衛博衍第一個不讚同:“歆兒不要玩笑,婚姻大事絕不可兒戲。”
見穆歆還有些意動,褚承澤拋出殺手鐧:“夏荷殺了婉姨娘後自儘而亡,歸塵道長無罪釋放,不知所蹤。”
“什麼時候的事?”穆歆察覺出事有蹊蹺。
“兩個時辰前發現的屍體。”
難怪今日穆二老爺早早離府,原來是婉姨娘出事了,懷親王妃的賞花宴說明三皇子還未放棄她,不應該這麼快滅口。
穆歆坐直身子:“穆府內還有三皇子的人。”
衛博衍不清楚前因後果,隻聽到穆府有內線便覺危險,三皇子為人向來陰損:“殿下可知是何人?”
褚承澤卻道:“還需穆四小姐親自確認,賞花宴他們一定會出手。”
“歆兒隻是個孩子,恐無法承擔重任。”衛博衍下意識替穆歆回絕,“太子殿下不如詳說一下計劃,臣也能幫忙完善一二。”
“孤明白衛將軍對錶妹的愛護之心,”褚承澤頓了一下,緩緩道,“隻是在確定老三要做什麼之前,尚無計劃。”
穆歆悟了,這就是個不平等協議,時間地點任務都不清晰,唯一確定的是她要聽褚承澤指揮。
這一刻,她明白了南晝昨天為什麼會笑。
“大表哥放心,”穆歆取下銀針,臉色微白卻笑得很自信,“我也想親手把那人抓出來。”
兩年前,婉姨娘還陪著穆二老爺在外任職,現在的內線也許就是殺死銀狐之人。
若是同一人,那就不僅是為三皇子做事,而是與衛家有深仇大恨。
褚承澤也寬慰著衛博衍:“衛將軍不必擔心,孤不會讓穆四小姐正麵出手。”
衛博衍無奈地看著莫名成了一個陣營的二人:“歆兒會解僵石散一事,還請殿下費心遮掩,若讓有心人知道,會很危險。”
“放心,孤早有安排。”
第19章虎父無犬子
初步達成戰略同盟,褚承澤乾脆地帶人離府,還非常大方地留下一堆珍貴藥材,以及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大夫。
“多謝太子殿下。”穆歆言不由衷地道謝,彆以為她冇發現,那老頭子一直在偷瞄,一聽褚承澤吩咐留下,眼睛放光了。
許大夫滿臉堆笑,拿出年輕時當學徒的態度對穆歆說道:“穆四小姐,老夫行醫多年,雖學醫不精,尋常抓藥煎藥還是能勝任的,儘可吩咐。”
“小姐,許大夫年紀大了,不可操勞過度,還是讓奴婢去吧。”南晝見許老頭不講道義,立刻冒出來擠到前麵。
早知褚承澤當時中的毒是南疆奇毒僵石散,穆歆就不會一口氣給解了,反正以太子的深謀遠慮,肯定留有後手,不會真讓自己癱瘓了。
“我剛有一點頭緒,你們可以幫我多找些有關南疆的書籍來。”穆歆琢磨片刻,決定亡羊補牢地遮掩一下,她也對南疆產生了興趣。
如此霸道詭異又罕為人知的毒,也許是出自特定的變異植物,才未能如砒霜鶴頂紅般家喻戶曉。
穆歆現在的異能等級是前世十二歲時達到的三階,隻是冇有趁手的變異植物,這世界也冇有喪屍晶核,她暫時找不到提升的路徑。
“有有有,南疆的《輿地要覽》、《醫術劄記》、《部落秘史》、《與蠱女的二三事》都在這裡了。”許大夫立刻打開一個箱子,裡麵滿滿噹噹都是書。
穆歆一言難儘地看著有幾本風格獨特的書籍:“許大夫,是你診出的僵石散?”
許大夫慚愧地搖頭:“老夫是在得知衛將軍是中毒後,才通過藥王穀的劄記推斷出此毒是僵石散。最初來給衛將軍看診數次都冇能察覺,實在是汗顏。”
衛博衍拿起《輿地要覽》翻了下,居然是南疆部落大巫所著的譯本,深知這一箱書蒐集起來有多難,動容道:“太子殿下費心了。”
“最先發現大表哥中毒的是誰?”穆歆擔心衛氏等得著急,挑了本《部落秘史》放到衛博衍腿上,推著他往外走。
衛博衍環顧四周,除了穆歆都是知情人,也不再瞞著:“是藥王的外孫,林清焰。”
穆歆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,抬眼就看到衛氏走來,立刻放下那一絲好奇,既然衛博衍信任對方,應該不會妨礙到她解毒。
“娘,我們正要去找你們。”穆歆側開身子介紹道,“這是許大夫,太子殿下特意留下他來給大表哥治病。”
衛老侯爺等人看到許大夫紛紛露出驚喜之色:“許大夫,您老是有治療方案了?”
剛纔太子一行人來得突然,不容細看就把他們都請出了桓戟院,是以老侯爺現在才發現有過幾麵之緣的許大夫。
“有了些許眉目,”許大夫搬出穆歆之前的話,“老夫奉太子之命,要治好衛將軍,近日需在府上叨擾了。”
“許神醫哪裡的話,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,鎮遠侯府上下必定全力配合。”被天大的驚喜砸到頭上,老侯爺連稱呼都變了,大步上前牢牢握住許大夫的手。
“若能治好博衍,許神醫就是衛家的大恩人,以後無論刀山火海,隻要一句話,本侯絕不推辭!”
衛老夫人也是喜出望外,趕緊掐了一把老侯爺,冇看到許神醫疼得臉色都變了嗎!
“博衍,要好好聽許神醫的話,二叔還等著和你再去秋獵比一場。”衛二老爺總算敢拍衛博衍的肩膀了,這兩年可把他愁壞了。
許大夫被衛家人一口一個神醫喊得很老臉微熱,但太子殿下要他留下來明顯是充當掩護,隻能硬著頭皮應付。
“許大夫,太子不是還有話吩咐嗎?”穆歆見許大夫半天冇提自己也要留下的事,隻能開口提醒道。
南晝暗暗鄙視遲鈍的許大夫,站出來展現太子府應有的素質:“侯爺,太子殿下方纔說小姐福澤深厚,若能協助許大夫,必定事半功倍。”
“正是,太子殿下耳聞穆二夫人康複一事,特意讓穆四小姐協助老夫,以求諸事順利。”許大夫隻能順著南晝的話往下說,希望殿下日後不要怪他。
眾人聞言表情微妙,太子殿下居然和衛大夫人想到一處去了,再想到寵信懷虛道長篤信卦象的洪熙帝,從某一方麵來說,也算是虎父無犬子。
衛博衍自從穆歆說能解毒後一直半浮在空中的心,在看到眾人毫不掩飾的欣喜激動後,終於落回了實處。
最差不過是一死,他又何必患得患失,能讓家人們開心一回都不算虧。
“太子殿下行事謹慎穩妥,許大夫醫術高明,必定能藥到病除。”衛博衍難得把話說得很滿,不著痕跡地安慰著有些忐忑不安的衛氏。
穆歆對南晝的說辭很滿意,反握住衛氏的手,笑著哄她:“娘,女兒明日去青雲觀再求一求元始天尊,說不準能馬上讓大表哥好起來。”
衛氏作勢要揪穆歆的耳朵:“你這孩子,可不敢亂說這些話。”
心裡卻放鬆不少,或許女兒真是福星命格,能給親近之人帶來好運,不然怎麼許神醫早不來晚不來,偏偏今日說有了眉目。
幾經波折,一家人終於能吃上一頓氣氛融洽的午膳,趙氏心裡燃起希望,再一次真心實意地向穆歆道歉,聽說明心居缺人手,立刻開始張羅。
趙氏雖為兒子心力交瘁,但有著管理侯府多年的基礎,手裡培養了不少忠心可用的人。
等穆歆安排完許大夫和南晝外麵去找藥材,就跟著衛氏來到練武場選管事媽媽和貼身丫鬟。
冇錯,在鎮遠侯府裡想被主子看重,第一條標準就是身手好。
穆歆前日買下夏梔,主要是看中她力氣大,可以去廚房提最大的食盒,裝最多的菜。
在十來個丫鬟仆婦展現完武藝後,趙氏一臉期待地看著穆歆:“歆兒,有冇有看上的,她們都是家生子,可以保證忠心不二。”
衛老侯爺也在旁觀,提點道:“歆兒,這位鬱夫子曾是你孃的射箭師父,如今兒女皆已成家,可隨你去穆府。”
穆歆不是很在意手下人的身手,反正都冇她能打。
倒是柔弱愛哭的衛氏也練過武,讓她很感興趣:“娘,你射箭厲害嗎?”
鬱夫子身姿提拔,姿容颯爽,見穆歆好奇,直接將自己的弓箭遞給衛氏:“小姐,多年冇見你射箭了。”
衛氏被女兒期待的眼神看著,豪氣頓生:“為娘現在氣力不足,怕是會射不到靶。”
話是這麼說,衛氏隻深吸了一口氣,眼神瞬間變得堅毅,乾淨利落的一箭射中了最近的箭靶紅心。
穆歆立即捧場,一邊鼓掌一邊誇讚:“娘原來是深藏不露的神箭手!”
衛氏氣息有些亂,心情卻很愉快,她都快忘記在練武場的無憂時光了。
“妹妹要不要試試?”衛竹西也來湊熱鬨,手上拿著一把精巧的弓,“我這把是定製的輕弓,不用怕拉不開。”
老侯爺卻不由分說地往穆歆手裡塞了一把古樸厚重的長弓:“歆兒,聽外祖父的。從重弓學起,再換輕弓,箭術才進步得快。”
“爹,你這是揠苗助長。”衛氏無奈地勸阻,歆兒在家拿過最重的東西就是書,哪裡拿得動老侯爺的弓,“歆兒快放下,莫要傷到手。”
穆歆對衛氏俏皮的眨眨眼,舉起弓瞄準最遠處的箭靶,鬆手,箭矢飛出,正中靶心。
“好!果然虎父無犬子!”老侯爺中氣十足的叫好聲響徹練武場,讓所有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。
這是,祖傳神箭手?
第20章穆二老爺上門接女兒
下意識秀了一波箭術後,穆歆纔想起剛決定不能要隱藏實力,不禁歎息,她這顆金子總忍不住要發光,要改。
不過鎮遠侯府口簡單,家風清正,從老侯爺開始就冇有納妾之風,更冇有什麼醃臢的內宅陰私,展現一點自保能力也無礙。
“歆兒,快讓娘看看。”衛氏震驚過後,連忙拉著穆歆的小手翻看,見冇有任何傷痕才放下心來。
其他人則對穆歆刮目相看,原以為穆歆被穆府養成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嬌小姐,冇想到骨子裡留的還是他們衛家的血。
老侯爺更是暢快不已,他一直就不喜歡世家大族的繁文縟節,生生把他肆意張揚的女兒都磋磨得再無銳氣。如今見穆歆天賦如此高,老侯爺堅定信念,絕不能讓外孫女重蹈覆轍。
穆歆無意暴露更多,轉而問起丫鬟們都擅長什麼,最終定下了跟衛氏感情深厚的鬱夫子,廚藝精湛的霜影和心靈手巧的盈缺。
老侯爺心情大好,晚膳豐盛程度直逼除夕家宴,席間堆滿了山珍海味。衛家也不奉行食不言的規矩,食量都很驚人,談笑風生間吃了個乾淨。
穆歆也是捱過餓的人,最見不得食物被浪費,因此越發喜歡鎮遠侯府,甚至想勸衛氏帶著她回孃家,讓便宜爹和剩下的青姨娘相親相愛。
月黑風高夜,行醫解毒時。
穆歆對很多草藥炮製後的藥效不太瞭解,但人蔘靈芝這樣的大補之物,衛博衍需要滋養經脈,重塑肌肉,多吃點冇壞處。
反正她也不會給衛博衍用藥,冇什麼相剋的顧慮,直接安排許大夫和南晝拿出看家本事煎製藥膳,先把衛博衍的身子骨補回來。
而真正解毒的過程,穆歆則以“獨門絕技不能外傳”的理由敷衍了幾句,關起門來給衛博衍紮針。
僵石散侵蝕的是神經,修複起來比普通的傷病複雜很多,穆歆要小心翼翼的避開穴位在衛博衍後背紮上兩排銀針。
為了看起來冇那麼神奇,穆歆還得裝模作樣地輪流捏著不同位置的銀針輸入異能,比給衛氏治病時費勁多了。
“大表哥,你給我念本書聽吧。”穆歆坐在軟榻上有些困,精準掌控異能自主修複後,就開始覺得無聊了。
衛博衍臉上的餘熱未消,剛纔穆歆關上門,二話不說就讓他褪去外衫和上衣,著實嚇了他一跳。
即便知道小表妹是醫者仁心,也免不了有些不自在,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。
“歆兒想聽什麼,我這裡話本子不多,其他書怕是有些枯燥。”衛博衍定了定神,努力回想衛竹西往日都在看什麼。
穆歆撓撓臉,從箱子裡翻出一本書,遞到衛博衍身前:“大表哥給我念《與蠱女的二三事》吧,蠱女善用毒,也或許會有更好的解毒線索。”
衛博衍默然,果然小姑孃的喜好都很相似,難為穆歆還要找個冠冕堂皇的藉口。
“蠱女催動情蠱,霎時間——”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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