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待禦醫取血後離去,夏侯襄才輕啟薄唇:“當年你親手刺傷煙兒,如今這般還是便宜了你。”
聞言,容離心中一緊。
何為便宜?是洞房花燭獨守空閨的羞辱,還是為她本冇做過的事白白取了五年血?
容離嘴苦笑,喉間哽塞的難以言語。
夏侯襄嗤聲:“一個滿口謊言的女人,惺惺作態更讓人厭惡。”
容離望著他:“既如此,你又何苦來,看我這樣,你就會好過一點嗎?”
夏侯襄鳳眸中浸出絲絲恨意:“看到你生不如死,本王才覺得痛快。”
話畢,他毫無留戀地揮袖離去,彷彿多待一會兒都是對他的玷汙。
望著那背影漸漸消失,容離鼻尖泛酸。
寒風如冰刺撲在她單薄的身上,簡陋到隻有床和桌椅的房間,連一床禦寒的棉被也冇有。
從前在狐族作為公主的日子,她從不怕酷暑寒冬。
可此刻,她從未這樣冷過……
容離強撐起身,正想回榻上休息,一聲響亮的鷹鳴自頂上傳來。
她愣住,轉頭看見一隻老鷹落在窗邊。
容離上前,輕撫著老鷹的頭:“阿應。”
老鷹親昵地蹭著她的手,似是安慰。
容離心底五味雜陳。
之前碰巧救了這隻鷹,或是上天看她可憐,這隻鷹甚通人性,時常過來看她,陪伴她的日子也一年有餘,在這宮裡,她早已把它當作摯友。
“你可知今日他和我多說了兩句話,每句話都是為了我妹妹容煙。”
容離垂眸,語氣透著悲涼:“她撒謊頂替我正王妃的身份,爹的偏愛讓她的話成了事實,我卻成了側妃,嫁進來淪為取血工具……”
說到這兒,她眼尾一紅:“這也罷了,隻是我為了從小的約定,替他捱了足足八次劫難,現在隻剩下最後一條命,也要被他和容煙折騰冇了……”
將所有委屈說儘,容離才覺胸口的沉重感散了幾分。
細雪被風捲進殿內,又添了絲寂寥。
容離收回手:“下雪了,你快走吧。”
阿應振翅而去,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兒才消失於蒼穹之中。
容離挪到榻上,蜷縮著身子睡去。
不知昏沉了多久,巨大的踹門聲如雷轟響。
容離猛地睜開眼,倏然撞上夏侯襄的怒容,那眼底的戾氣,猶如地獄閻羅要來取她性命。
不等她反應,一股勁風將她甩到地上,背後的疼痛讓她倒吸口涼氣。
夏侯襄盛怒的質問隨之刺入耳內:“煙兒喝了你的血後口吐黑血,你到底做了什麼!”
容離臉色發白,疼痛和虛弱讓她發不出聲音。
見她不言,夏侯襄隻當她是默認,一把嵌住她發顫的下顎:“煙兒怎麼會有你這麼個歹毒的姐姐,頂替身份未果就加害於她,真真是扶不起的爛泥。”
一字一句,如針錐心。
容離強扯嘴角:“我的解釋和她的隻言片語相比,就那麼不堪嗎?”
夏侯襄嗤然:“你怎配與她相提並論。”
聞言,容離眼角泛紅,心揪作一團。
她抑著胸口的鈍痛,用儘全身力氣問:“若當年自小和你約定終身的人是我?你會如何?”
夏侯襄狹眸一眯,雙目裡是毫不掩飾的厭惡。
“若當日和本王約定終身的是你,本王寧願去死。”
第二章
聽此惡言,容離如遭雷擊。
兒時給予她熱烈擁抱的溫潤少年,怎麼會說出這種話?
夏侯襄怒火攻心,強拽著那單薄的身體出了殿外。
可感受到那輕飄飄的重量時,他心底突然生了絲彆樣情緒。
她怎的這樣瘦……
然那些微不可察的不忍轉身即逝,夏侯襄將人丟到雪地之中:“你倒不如死在這雪地裡,讓你看看你自己有多肮臟。”
飛雪落在容離身上,寒意遠不及他言語間的薄涼。
她如具木偶感覺不到任何痛楚,了無生氣地躺在雪中
這時,身著華服的容煙被妖仆攙扶著過來。
“是煙兒自己身體不好,不要怪姐姐了……”
她聲音虛弱,即便一身病也遮不住明豔的容貌。
夏侯襄脫下大氅將容煙裹上,語氣溫柔:“天寒地凍的,何苦為了個毒婦跑這麼遠替她求情。”
容離看著他們,本以為這番恩愛早已讓她無悲無喜,但是那相握的雙手還是如握住了她的心一般,痛苦難當。
她臉色一白,終是壓不住喉間那股腥甜,鮮紅的血落在雪地中,純淨的白和刺眼的紅觸目驚心。
容煙眉眼掠過絲得意,嘴上卻不忘勸慰:“阿襄待人一向寬厚,隻要姐姐認個錯,他會原諒你的,妹妹也不會怪你……”
聞言,容離眸光一怔。
認錯?她何錯之有?
若說錯,便是她不該遇見夏侯襄。
不見,便不念。
容煙靠在夏侯襄胸口:“阿襄,你原諒姐姐吧,她可能是一時迷了心竅,煙兒沒關係的。”-
點擊彈出菜單